第一百三十二章_反贼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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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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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心想“我因为这件事请小叔叔点住特穆尔姑娘的睡穴,倘若这件事也传出去,那我更没脸见人了。”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小叔叔,你的那张面具,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他指的面具,自然是贾珂假扮成田伯光四号时戴在脸上的面具。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当然。”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张面具,递给张无忌。

  张无忌接过面具,戴在脸上,走到柜子前面,拉开柜门,见赵敏斜倚柜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有取笑之意。

  张无忌脸上更红,心想“我只和这位特穆尔姑娘见过一面,她多半已经将我忘了,如今她只听到我的声音,却没有看见我的脸,自然不会认出我是张无忌来。只是刚刚小叔叔叫我无忌,我也应了,须得另外想个姓出来,不然日后再遇见这位特穆尔姑娘,当真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他想起刚刚自己揭下赵敏的面具的种种情景,心下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唯独没想起赵敏是朝廷要犯,还和贾珂之间隔着两条人命,如今赵敏落入贾珂手中,焉能轻易脱身

  张无忌放粗了嗓子,说道“姓殷的和姑娘初次见面,本应以礼相待,但是无可奈何,只好得罪姑娘了”

  话一说完,张无忌就见赵敏笑弯了眼,嘴角也翘了起来,显然是赵敏听了他的话以后,不知想到什么,心中甚是好笑。至于赵敏究竟想到了什么,不用她说,张无忌也能猜到。

  他不由一呆,心想“原来她早就认出我是谁了”一时羞的无地自容,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间突然瞥见贾珂靠在墙上,一手握拳,抵在唇上,笑得浑身发抖,就好像一个被大风吹来吹去的纸人,显然是在嘲笑自己。

  张无忌不禁又羞赧,又气恼,忿忿地看向贾珂。哪知他的目光刚落到贾珂脸上,贾珂竟立即站直身子,脸上笑容也如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随手打了个呵欠,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道“夜已经深了,咱们走吧”

  张无忌见贾珂有意揭过话题,心下既觉好气,又觉感激,点了点头,笑道“难怪我困倦得很,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当下俯下身去,将赵敏抱了起来。贾珂走在前面,他抱着赵敏走在后面,两人出了宅子,就有一辆马车候在街上。

  三人坐上马车,不过一会儿,马车已来到贾珂租的那处民宅之中。

  贾珂低声道“无忌,你先和我下车,等我把院子里的人调走,你再把她抱进书房去。”

  张无忌点了点头,跟着贾珂跃下马车。

  贾珂让车夫把马车赶去马厩,又向在院中站岗的几个官兵说道“本官睡觉之时,一向不喜欢有人站在窗外,大伙儿去外面守着吧。”

  这些官兵都是苏州本地的官兵,李湛要周知府派他们来贾珂这里,一来是为了保护贾珂的安全,二来李湛知道贾珂和平一指交情很好,对贾珂不是全然放心,有这些官兵守在这里,无论贾珂做了什么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众官兵虽然身负监视贾珂之责,但是贾珂已经发话,他们自然不能违背命令,只得应了下来。

  贾珂忽又想起一事,叫住一人,问道“周知府那边怎么样了”

  原来贾珂见这些通过考验的田伯光、花无缺和云中鹤,加起来一共八人,若是都去一个地方,只怕时间会来不及,因此他挑了三个似乎别有用心之人田伯光十一号,花无缺二号,和云中鹤七十七号,以及十有八九是田伯光的田伯光九号来他这里,余下四人则交给了周知府。

  那云中鹤七十七号被贾珂制住以后,立刻咬舌自尽,显然他既不是赵敏的人,也不是田伯光,而是其他势力派来的人。

  田伯光十一号却似乎真是为了那十两银子来的。先前他潜入卧室,掀开纱帐,瞧见张无忌的脸以后,立刻离开宅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那名带他过来的官兵,一件多余的事情都不做。那官兵便装模作样地将这件事告诉同僚,然后带他回了客栈。

  其实这两日来,这田伯光十一号的所作所为,并没什么奇怪之处,他住进客栈以后,也是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睡觉。不像花无缺二号一样,在夜深人静之时,从窗口飞出房间,倏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又悄没声地回了房间。

  贾珂觉得这人似乎别有用心,却是因为他系的那条腰带上的刺绣,与贾之春从前送给他的亲手做的荷包上的刺绣十分相似,并且腰带上绣的花卉,都是春天开放,与贾之春的名字相和。加之这人一脸大胡子,腰间别着一把刀,和田伯光的模样颇为相似,因此贾珂也有一分怀疑,这田伯光十一号才是真正的田伯光,他腰上这条腰带,是贾之春给自己做的,却被他偷走了。

  不过贾之春的刺绣师父,是“针神”薛夫人的二女儿丁三夫人。这丁三夫人的刺绣是薛夫人亲手教导的,薛夫人一手绣活名满天下,名下的弟子也有百八十个,更不用提几个女儿和女儿收的徒弟了。

  何况贾之春一向懒得刺绣,一年到头也绣不了几朵花,这人的腰带上绣了这么多朵花,可不像是贾之春的风格。再说贾之春正在京城,整日介都不好出门,这人一看就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如何能与贾之春扯上关系因此贾珂见这田伯光十一号没什么可疑之处,便放下了这件事。

  那人道“卑职之前收到消息,周大人那边抓到了一个敏敏特穆尔昔日的手下,至于还有没有抓到别人,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因此卑职也不清楚。大人,可需要卑职现在过去打听一番”

  贾珂摇头微笑,说道“不必了,明天再说吧。本官也累了。”

  那人道“是,卑职告退。”便跟着众官兵一起离开院子。

  贾珂向张无忌使了个眼色,张无忌走去马厩,将赵敏抱了下来。

  贾珂站在门前等他,见他来了,便转身走去书房,张无忌跟在后面。

  到得书房,贾珂见书桌上放着两封信,信上压着砚台,显然是送信的人担心信封被风吹走,便用砚台压住。

  贾珂这两日忙着布置陷阱,一直没得闲回来,这时瞧见这两封信,不由得喜不自胜,走到桌前,随口说了一句“无忌,劳烦你把赵姑娘放在椅上。”一面拿起这两封信来,果然一封信是王怜花寄来的,另一个封信的字迹却十分陌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寄来的。

  贾珂不想让旁人发现敏敏特穆尔已经被他抓住,因此不愿称呼“敏敏特穆尔”这名字这件事,张无忌自然知道,但他实在不明白,贾珂为什么称呼敏敏特穆尔为“赵姑娘”,不由好奇心起,问了出来。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没跟你说吗这姑娘自己取了个汉人名字,叫作赵敏。你叫惯的那个名字,其实是个蒙古名字。”坐到椅上,向张无忌一笑,说道“你去休息吧。我要和赵姑娘单独谈一谈。”

  张无忌心下迟疑,忍不住问道“小叔叔,你要杀她吗”

  赵敏心中一动,暗道“小呆子,倘若他要杀我,直接将我交给官府就是,何必偷偷摸摸带我到这里来”

  贾珂向赵敏瞧了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说道“那可不好说。”

  张无忌向赵敏瞧了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贾珂,说道“嗯,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事,你记得叫我。”便转身走出屋去,却没走远,在走廊上徘徊了几遍,索性盘膝坐在地上发怔。

  赵敏听到屋门“咚”的一声,轻轻关上,知道张无忌已经离开,于是看向贾珂。虽然她身上的穴道被封,没法动弹,但是眼光之中,却露出有恃无恐的笑意。

  赵敏只道贾珂会立刻解开她的穴道,岂知贾珂一瞧见王怜花的信,三魂七魄,便尽数飞到这封信上了。这时便是一道圣旨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会先拆开王怜花的信,好好读上一遍,再去看圣旨,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囊中之物了

  贾珂拆开信来,就见两张素笺上写着

  “乖儿子

  老子要陪你去苏州,你不要老子陪你去,当时老子见你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就知道你到了苏州以后,一定会哭唧唧地想念老子了嘿嘿,怎么样,后悔了吧知道老子多重要了吧以后还把老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吗”

  贾珂脸上露出笑容,心下又羞又喜,寻思“呸,谁哭唧唧地想你了老子才没哭呢”然后往下看

  “老子这几天在家里,既没有按时吃饭,也没有按时睡觉,甚至都没有回床上睡觉,而是在地上铺了一条被子,躺在地上睡的。”

  贾珂皱起眉头,不禁想起他在家那几日,王怜花沉迷雕刻玉像,每日三餐,都得他去找王怜花,王怜花才走出屋子,和他一起吃饭一事。当然用过晚饭以后,他就不会让王怜花再有时间去想玉像了。

  贾珂寻思“我就知道我一不在家,你这小混蛋就无法无天,把我叮嘱你的话都抛诸脑后了”随即转念,又想“我在苏州待了好几天了,明天须得去找李湛,设法让他松口,同意我回杭州。”然后看向信笺,微微一笑,寻思“哼,你这个小混蛋,等我回家,定要好好打你的屁股,谁叫你把老公的话通通当成了耳旁风”

  只见王怜花写道“老子还在被子旁边摆了一圈你的玉像。这样一来,每次老子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上百个你,还有一个超大的你,站在旁边守着老子。嘿,所以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老子虽然没有按时吃饭,也没有按时睡觉,但是每天都按时想你,比一百遍还要多上二三十遍。怎么样老子对你好吧”

  贾珂心中酸酸的,甜甜的,看着信笺,却什么也没看下去,就这样笑了半天,才继续读下去

  “你说你要给我惊喜,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的玉像马上就要雕成了,我可想要你当第一个看见玉像的人。

  还有啊,你给我准备了惊喜,但是我这里可没有惊喜要给你。我思来想去,决定跟你说一件喜事好了。你可知道杭州城的百姓,现在都怎么称呼你相公吗”

  贾珂先觉担忧,寻思“难道我这几天不在杭州,怜花又闯祸了”随即又想“怜花若是闯祸了,应该不会说这是一件喜事。嗯,他的脸皮还不至于这么厚。”于是往下读信

  “嘿嘿,你先找地方坐稳,再往下读。怎么样坐稳了吗那我说了啊他们啊,都称你相公为救死扶伤王神医,大慈大悲活神仙怎么样,这个称呼是不是挺威风的和本公子是不是很配”

  这一行字实在大大出乎贾珂的意料之外,他难以置信地将这句“救死扶伤王神医,大慈大悲活神仙”的评语连着看了三遍,又往下读

  “你是不是惊讶的不得了,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嘿,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你离开杭州第二天,李莫愁就在城东打伤了四十七人。这四十七人中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没一个能活过一天。”

  贾珂大吃一惊,心想“李莫愁这是怎么了得失心疯了”

  所幸王怜花跟着便写道“她让这些人去找朱府找沈浪,跟沈浪说,想要她拿出解药,那也容易,只要沈浪独自一人去西湖之畔找她,那她立时将解药双手奉上。但若朱七七也跟着去了,那她宁可把解药吞进肚里,也不会交出解药的。”

  贾珂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想起那些无辜受伤的百姓,觉得他们实在可怜。又往下读

  “幸好那时本公子雕刻累了,决定出去走走,正巧在路上听说了这件事,就去城东找到那四十七人,给他们开了解救的药方。本公子给你写这封信时,中途搁下过一次笔,便是因为他们送了一块写着妙手仁心的匾额过来。哼哼,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快说千万不要害羞”

  贾珂见王怜花明面上一句不提要自己夸奖他这件事,实则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叫嚣着要自己快快夸奖他,两人面对面之时,他就最爱口是心非,把小心思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示出来,却要装作什么心思都没有,不想写信之时,他竟也喜欢笔是心非。

  贾珂情不自禁地将手指按在信纸上,来回抚摸几下,心中当真爱极了他。脑海中也立时浮现出王怜花那心中的得意都要满溢出来,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用眼角瞥自己,就等着自己来夸奖他的画面,寻思“好好好,等我回家了,我一定把你抱在怀里,变着花样地夸奖你。不过么,我还是要先打你的屁股,谁叫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呢等你向我认错,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再来好好夸奖你”

  他又往下看

  “老子还有些话想跟你说,可惜你不在老子面前,要老子把这些话写在纸上,又实在有损老子的风度还是等到晚上,你自己在梦里想吧。”

  信末画了一副极为露骨的龙阳图,其中一人背向贾珂,另一人抱着前一人,将下颏搭在这人的肩上,脸上戴着一顶大箬笠,将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半张的嘴唇,舔着嘴角的舌头,还有嘴角那一粒小小的黑痣。正是王怜花的脸。

  贾珂脸上一红,拉开抽屉,找出一支蜡烛,将蜡烛点着,立在下面的柜子上,以免被赵敏看出他在做什么。然后拿起信笺,靠近蜡烛,不过片刻,便有文字浮现在信笺上。

  原来贾珂和王怜花早就约好,倘若要在信上写什么机密之事,就用葱汁代替墨汁来写字,然后在正文中说上一句晚上自己在梦里想。

  葱汁本身是没有颜色的,用毛笔蘸葱汁在纸上写字,葱汁干涸以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之后用火烘烤,葱汁就会变为棕色。这样一来,纵使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用火烘烤了信笺,他们收到信以后,也能立刻察觉这封信被人拆过了。

  贾珂吹灭蜡烛,拿起信笺,放在桌上,读了起来。

  这段用葱汁写的文字,说的却是王怜花如何去西湖找李莫愁,如何在湖面上遇见李莫愁,如何给李莫愁出谋划策,又如何给李莫愁一包伤药却谎称这是“大欢喜和合散”等诸多事情,只是略过他伸手搂住李莫愁,把折扇抵在李莫愁的领口,让伤药自折扇滑入李莫愁的衣服等事不提。

  贾珂一时之间,倒没看出王怜花对他有所隐瞒,只是在心中感慨,王怜花对这法子究竟有多么执着,见朱七七没有用他的法子,就去给李莫愁出谋划策了。

  又见王怜花写道“我在那包解药里面,放了一张纸条,写的是恭喜,你上当了就看到时沈浪和李莫愁,谁会先服软了。倘若李莫愁先服软,她拿出解药,就会看见这张纸条,知道他们吃的其实不是和合散,大概会恨死那个给她和合散的少年吧。

  倘若沈浪先服软,他和李莫愁过后,大概会跟李莫愁说,那个给她药的少年一定不是好人,快拿出解药来,他想看看那少年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到时解药拆开,他们瞧见了这张纸条,脸上的表情,嘿嘿,一定十分的精彩。

  唉,老子写到这里,就忍不住大笑了三声。要是你这龟儿子现在就在老子身边,老子一定要扑到你的怀里,在你脸上连咬三口。贾珂,你什么时候回来”

  贾珂瞧着这最后一句话,胸口一阵冲动“我现在就回家”随即看向窗外,见夜色沉沉,一轮明月斜挂西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沉默片刻,将这张信笺折好,放进怀中。

  又拿起另一封信,拆开信来,只见一张素笺上写了几行字“吾昨日下午于街上遇见王怜花,其与一妙龄女郎并肩行于街上,举止亲密,神态亲昵,胜似爱侣。此女貌美如花,犹胜潘金莲,吾不忍君步武大郎后尘,特写信告知。”

  这一封信直如冷水一般,泼在贾珂的头上,他喉头哽住,呼吸艰难,耳中嗡嗡作响,心中一个念头“怎么会怎么会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之间,也许已经过去很久,贾珂终于回过神来,心想“怜花怜花不会这么做的纵使他的心里真的有了别人,但他他对我的感情总不是假的。他又不是傻瓜,也不想与我分手,怎会和他的新情人在街上这般招摇”

  赵敏坐在椅上,百无聊赖地瞪着贾珂。

  初时见他脸上爱怜横溢,赵敏知道他这是在读王怜花给他的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待见他时而欢喜,时而皱眉,时而羞涩,时而大笑,虽然如他这样的绝顶美少年,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英俊得不可方物。但是赵敏想到自己这是被贾珂点住了穴道,被迫坐在一旁,欣赏他读王怜花给他写的信时的模样,不由怒火中烧,哪还有心思去欣赏贾珂的美色忍不住在心里将贾珂翻来覆去地骂了个痛快。

  这时见贾珂脸上刷的一下,血色全无,眼望信笺,呆呆不动,赵敏不由得又惊讶,又好奇,还很警惕,疑心朝廷出了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能公开,不然会引起天下大乱,所以贾珂才这般失魂落魄。

  贾珂又想“既然这女郎不是怜花的新情人,那会是他的谁呢貌美如花,犹胜潘金莲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倘若我是武大郎,那她不应该是西门庆吗”

  他虽然取笑了一句,心情仍是十分沉重,眼角突然瞥见赵敏,见她瞪着自己,脸上似怒似怨,又满是好奇,显然是在生气自己居然把她晾在一边这么久,却又很想知道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方寸大乱。

  贾珂心想“不知这女郎和赵敏相比,哪个更美”

  突然间心念一动,暗道“难道是李莫愁”随即转念,又否定了这个猜测“李莫愁性情偏执,喜欢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怎么可能上午刚为了沈浪,出手伤了这么多人,下午就和怜花亲亲我我了那女郎不是李莫愁,又会是谁呢难道是蓉儿”

  贾珂最后才想到黄蓉,自是因为小鱼儿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大伙儿都知道小鱼儿是他的兄弟,而黄蓉整日介地和小鱼儿待在一起,两人经常去节度使府玩。他原以为杭州城这地界,人人都知道黄蓉是他的弟妹了。

  贾珂想到那妙龄女郎是黄蓉,不由松了半口气。之所以是半口气,却是因为他通过这封信,又想到了一件事。

  贾珂从怀中取出先前那封信,展开信来,重新读了一遍王怜花用葱汁写的文字。

  贾珂先前没想过王怜花会向他隐瞒什么事,自是王怜花写了什么,他就相信什么,王怜花没写的事情,他也只当王怜花是懒得写了。

  此刻他心存芥蒂,一字字慢慢地读,很快便发现王怜花上一句提到李莫愁站在船首,突然跃起,向他飞来,伸手想要扇他一掌,后一句就是他点住李莫愁的穴道,然后笑嘻嘻地说原来女子也会做采花贼。

  之后连着数句,王怜花都没写过他点住李莫愁的穴道以后,是不是将她放到了船上,至于那被他点住穴道,一动都不能动的李莫愁,又是如何收下那两包“大欢喜和合散”的,王怜花更是只字不提。

  最后李莫愁被王怜花扔回她先前坐的那条船,这时她的穴道刚被王怜花解开,王怜花把那两包“大欢喜和合散”放在哪里了如果放在了李莫愁的手上,李莫愁腾空而起之时,那两包药粉不会掉下去吗如果放在了怀里,又是谁放进去的

  其实贾珂并不在意王怜花点住李莫愁的穴道以后,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毕竟王怜花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为了算计李莫愁和沈浪,以报李莫愁和沈浪害他站在太阳底下,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的仇。贾珂也看得出来,王怜花述说这件事时,字里行间,洋溢的是货真价实的得意和快慰。

  贾珂在意的,其实只有一件事。

  他慢慢将信笺折好,放入怀中,只觉这张信笺再无法带给他柔情蜜意,倒好像一块寒冰,贴在里衣上,将他的心也冻得一片冰冷。

  贾珂怔怔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寻思“我又不会怪你,你为何要瞒我今天你要向我隐瞒李莫愁的事,明天你要向我隐瞒什么事”

  突然之间,贾珂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沮丧、难过、气恼、失落等诸多情绪,强行置之脑后,连同王怜花,也一起被他置之脑后了。

  贾珂站起身来,走到赵敏面前,伸手解开她的穴道,然后坐到她对面,笑吟吟地道“赵姑娘,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赵敏微笑道“如今我命悬你手,是死是活,全凭你的心意,我怎敢怪你别说你只是让我等了盏茶时分,便是让我等上几天几夜,我也不敢怪你。”

  赵敏顿了一顿,又道“贾珂,咱俩自幼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之交了,你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开门见山不好吗你没有将我交给官府,我知道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放心,我对自己这条小命宝贵得很,你只管开价,只要这赎金我付得起,那我自然不会小气。”

  她这般直接,自然是担心拖得久了,会生出变故来。毕竟李湛和李淳所住的仙客居,就在这处民宅的斜对面,谁知道他二人会不会突然梦游,来到这里

  贾珂道“既然赵姑娘这般痛快,那贾某也不藏着掖着了。”随即微微一笑,继续道“按说咱们俩之间,既有新仇,又有旧恨,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应该取你首级,以祭我哥哥在天之灵才是。

  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迁怒,有一分仇,我就报一分,有十分仇,我再报十分。赵姑娘,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告诉你,杀死你哥哥的凶手,究竟是谁。只是你须得答应我做三件事,并且我问你的问题,你都得一五一十地回答我。”

  赵敏听到“杀死你哥哥的凶手”这八字,不由心中一动,看向贾珂,似乎是在辨认他究竟在说真话,还是假话。随即淡淡一笑,说道“你要我答应你做三件事那是什么事”

  贾珂笑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自然会去找你,到时你须得竭力以赴,不得推辞。你放心,我既不会要你自杀,也不会要你自首,更不会要你把家底给我。最重要的是,在你第三件事做完之前,我一定不会杀你。”

  赵敏笑道“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了,来日见面,我不认账吗毕竟人人都知道我是个阴狠毒辣的小女子,可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大丈夫。”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赵姑娘,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和你谈生意,而不是将你送到两位殿下面前,换得皇上的奖赏,便是因为你在我眼中,还算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倘若日后你出尔反尔,不认此事,于我而言,不过是损失了皇上的奖赏,于你而言,但若你再次落入我的手中,我绝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了。”

  赵敏噗嗤一笑,说道“你倒真是自信就这么笃定,下次我还会落入你的陷阱吗”

  贾珂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赵敏略一沉吟,虽觉得一旦答应贾珂提出的这三件事,就如同自己将一道无形的枷锁戴在了身上,但是此刻不答应贾珂,只怕贾珂立时便会翻脸,将她送到斜对面的仙客居去。

  赵敏无可奈何,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可要我发誓吗”

  贾珂摇头笑道“这倒不必。倘若发誓有用,这世上的男人,只怕要死一大半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说,天下间喜欢向恋人发誓的男人数不胜数,发诸如日后自己移情别恋,就遭天打雷劈这样的毒誓的男人,更是不胜枚举。但是日后他们真的移情别恋了,也不会有雷电从天而降,劈到他们身上。可见誓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敏格格一笑,说道“这话说得有理”又道“你要问我什么事,就尽管问吧我能回答的,自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我回答不了的,纵使你用强威逼,得到的也只能是假话。”

  贾珂点点头,说道“你是怎么联系花如玉的”

  赵敏听了这话,不由大吃一惊。一来她没想到贾珂竟然知道花如玉这个名字,二来她没想到贾珂竟然知道她和花如玉有来往。但她随即转念,想起了玄冥二老。那日她匆匆离开客栈,玄冥二老留在客栈,料来是被贾珂带走了。以贾珂的手段,从他二人口中套出自己的秘密,自然不会多难。

  赵敏定了定神,微笑道“从前苏州有家糕点铺子,名为小翡翠。那家店的老板姓郭,名大为,每当我有事要找花如玉,就会去找这位郭老板,让他给花如玉带个信。

  听小翡翠从前的店员说,我哥哥过世那天,郭老板声称他的母亲在老家摔断了腿,需要家人照顾,所以他得回一趟老家,这家店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他把这几个店员的工资结了,当天就离开了苏州,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除了小翡翠以外,花如玉接了别人的生意,也会上门来找我或者我哥哥。我第一次见到花如玉,便是他登门拜访,向我和哥哥介绍自己,还说日后金波帮遇上多么棘手的麻烦,都可以找他,他定会竭尽所能,帮我们解决麻烦。如今小翡翠关门了,郭老板失踪了,应该怎么联系到他本人,我还真不知道。”

  贾珂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和七月十五联手刺杀我,也是他牵线搭头的了”

  赵敏听了这话,更是吃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随即反应过来,将后面的“知道”二字咽进肚里,正色道“我可没有和七月十五联手刺杀你那日花如玉约我在杭州见面,说有一笔生意要和我谈。我便如约去了杭州,和他在船上见了一面。花如玉跟我说,有个人委托他找我谈一笔生意,这个人是七月十五的一员,他有能力杀死我的仇人,当然了,这个仇人,指的就是你。这人要的报酬,就是我的倚天剑。

  我也曾向花如玉提出,要他带我参加七月十五的聚会,不然口说无凭,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为七月十五的组织,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当时花如玉说他要问问雇主,过了几日,他再来见我,跟我说他的雇主不敢得罪七月十五的头目,如果我执意参加七月十五的聚会,那他只能放弃这笔生意了。

  我和花如玉虽然有了口头上的约定,但是一来我根本没见过七月十五任何一人,二来他们没杀死你,我也没将倚天剑交给他们,这笔生意就不算做成了。我和七月十五联手刺杀你一事,却又从何谈起”

  贾珂笑道“多谢赵姑娘为我解惑,现下轮到我将杀死令兄的真凶,告诉你了。”便将周芷若先前说的风灵霁的事,以及他关于慕容复的猜测,一一告诉赵敏。

  赵敏默不作声地听着,待贾珂说完,她嘿然一笑,说道“贾公子,你将这件事告诉我,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对付这位风灵霁”

  贾珂笑道“不错赵姑娘,当年下毒杀死我哥哥的人,是金花娘,不是你,你不过是知情罢了。当年下旨杀死你父亲的人,是皇上,不是我,命令我去找你父亲,骗你父亲的人,还是皇上。

  咱俩虽然有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真正的仇人,是皇上,而我真正的仇人呢,是吴明和金花娘。如今这位风灵霁意图用我、怜花、你哥哥和你的性命为踏脚石,来成就她的一番霸业。依我看来,咱俩的仇恨不如暂且放一放,等解决了这位风灵霁,再来翻这些旧账。”

  赵敏略一沉吟,伸出手掌,笑道“好,咱们击掌为誓。在除掉风灵霁以前,你我二人,谁都不许提过去的仇怨。日后我向你问起风灵霁的事,只要你知道这事,务当将真相告知于我。日后你向我问起风灵霁的事,我也定会将真相告知于你,绝无半点隐瞒。如何”

  贾珂心想“小姑娘果然喜欢听别人发誓。”伸出手掌,笑道“好,三掌为定”和她手掌相击三下。

  贾珂收回了手,直视赵敏的双目,说道“赵姑娘,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打听金花娘和谢麟的下落。”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倒不难。等我离开苏州,自会帮你打听。”说着站起身来,笑道“贾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贾珂笑道“外面官兵那么多,你当真现在就走我这里还有几间空的房间,你若是放心我,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乘马车出门,将你捎带出去便是。”

  赵敏心想“他这话倒没说错。”当下点了点头,笑道“你我既是盟友,我怎会放心不下请带路吧”

  贾珂微微一笑,提高声量,说道“无忌,请你进来一下”

  赵敏一怔,随即听到脚步声响,门呀的一声推开,张无忌站在门外,问道“小叔叔,你有事找我”一面说话,一面向赵敏飞快地瞟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她是否平安无事。

  赵敏寻思“你不是早就回房间了吗怎么身上的衣服还是先前那身衣服”这时与他目光相触,察觉到他目光中蕴含的关切之意和担忧之情,一颗心不由得怦怦跳动了几下,寻思“这小呆子刚刚一直待在书房外面,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

  贾珂微笑道“赵姑娘要在这里住一晚,你带她去你隔壁那间屋子吧。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们也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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