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恶鬼
李絮突然被甩锅，挑眉质问:“你这人怕不是冻糊涂了？怎么乱说话呢？一柱香之前，我可没见过你们！”
不等小厮反驳，立马转头跟刘官差解释自己和魏渠上午的行踪，讲得头头是道，神色神态自若，听不出半点纰漏。
“……当时我们准备去找家人，不想突然看到黑烟升空，猜想是着了火，才去找了僧人帮忙，又重新折返到此帮忙救火。我们过来时正好路过那处拐角，听到有动静才转头看了眼，凑巧就看到地上像是躺着个人……”
魏渠帮腔道:“不错。舍妹心慈，以为有人在此为非作歹，想冲进去看个究竟，还是被我拉住不让她进去冒险。当时火势愈发猛烈，人手不足，也没法请运水袋的师父们帮忙。我们也怕火场有人受困，耽误时间反而害了人性命，又透过竹子间隙隐约看到里头的人并无生命危险，索性先去救火，而后来了这里第一时间就将人救出。”
李絮幽幽一叹:“今天可真是应了‘狗咬吕洞宾’那句话了。幸亏我当时没冲进去救人，不然，都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了。”
从火场过来的郑官差大步过来，小声对刘官差说:“老刘，这位是小魏秀才，你忘了？之前在孟大人跟前挂过号的……”
刘官差神色顿时多了丝恭敬，又听郑官差说:“小魏秀才真是少年英雄啊，这位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哈哈。今天要不是他们兄妹及时喊人送去水袋，恐怕就不是一死一伤，而是两起命案了！”
命案？
刘官差心中一动。
老郑惯来说话做事稳妥，若无把握，应该不会用这个词。这么说，今日起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两个老搭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没有再提火灾一事。
刘官差看向方才主动“招供”的小厮，不动声色地问:“你说小魏秀才和这位姑娘打晕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小的、小的亲眼看到了，还要什么证据？”
李絮扑哧一笑:“那我还说，我亲眼看到你自己把自己捆了呢，是不是大人也要信啊？我且问你，我一个弱女子，我表哥也是文弱书生，你们俩也算是人高马大，我们俩怎么就能轻轻松松把你们打晕？”
那小厮支吾了下，又说:“你们还有人帮忙，只是我没看清。”
李絮笑得更淡定了:“哦，可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不知又有什么仇怨，非要这样捉弄你们？表哥，你认识他们吗？”
魏渠很配合地摇摇头:“没见过。”
刘官差觉得，今天这趟外差真是越来越有趣，也越来越让人头疼了。
他虎着脸，冷冷扫秋月几人一眼:“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今天的火灾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秋月和另一个小厮终于开口否认，表示不知道什么火灾。
刘官差冷笑一声:“罢了，既然一个两个都不肯说实话，回去之后，你们几个就等着吃板子吧！”又转过脸跟郑官差说:“今天的火灾恐怕有些蹊跷，他们无端端被人绑了扔在此处，嫌疑最大，干脆先拿回衙门，让大人们亲自提审！等动了刑，由不得他们装哑巴！”
郑官差深以为然，又点了王氏等几个亲历火灾的人跟着回衙门作证，相关的僧人也喊了几个。刘官差点了冯婶和明空大师两个做代表，曹林母子自然也不能不去。
两人合力将这几只“大粽子”串到一起，还要给曹林弄辆板车，王氏索性挺身而出，表示自家牛车可以送曹林一程。
见两个官差动了真章，那小厮终于按捺不住，趁刘官差拉扯他们时靠近对方耳边许诺重金，要求行个方便。
刘官差哪里敢要，心里却是一动，故意露出垂涎之色，背过身暗暗跟小厮商量价码，又点出自己心知肚明白宗柳身份这个事实。
小厮心中愁苦，胡乱说了个数，又表示白家肯定不会亏待他，白老爷是守信之人，云云。
本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不料，刘官差立马变脸，当即怒目圆睁指着他破口大骂:“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贿赂老子！老子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却也是给朝廷办事的，怎么能为你这点蝇头小利折腰？你明知道孟大人公正廉明，还这样诱惑我，分明是要害我啊！老郑，回头你可得帮我在孟大人跟前作证，我绝对没有收钱办事的贼心啊！”郑官差哈哈一笑，应了。
刘官差也笑了，得意洋洋道:“你方才说你们白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最多，这句话我记下了。到时候上了公堂，你可别又支支吾吾说自己不记得主家是谁。走走走，回城去！”
那小厮得知被骗，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手上捆得死紧，怕就要跳起来打人了。
李絮耳力不错，听了个大概，隐约有了个猜测，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个主意。
她想了想，走过去对那小厮柔柔一笑:“原来你真的是白家的人啊！我就说嘛，我明明不认识你们，又没跟人结仇，你们怎么会无端端诬赖我呢。不过，你们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怕你家老爷震怒？听说，白家老爷最重名声，如果知道你们打着你家二少爷的旗号在外胡作非为，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呢。对了，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小厮一愣，顺着她视线看了冯婶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李絮又小声说:“听说你们家三少爷的亲事定下来了呢，还是个八字极合的好姻缘。那位就是你家未来三少奶奶的娘，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刚好又快过年了，家里下人遇上这种事，虽说牵连不到主子，恐怕也不大好听。你说是不是？”
“你们出事这么久，你主子都不来找你们，只怕早就回去了。唉，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做奴仆不容易，可你也得多为自己着想吧？”
见对方神色怔忡，似有了悟之意，李絮微微一笑走开了。
刘郑两位官差都是当了十几年捕快的老手，阅历丰富，心知肚明今天的事有鬼，还跟后宅阴私脱不了干系。
离开玉佛寺前，他们又抓紧时间找了几个僧人问话，足以印证李絮、魏渠对自己行踪的说辞。又有些忌惮魏渠的秀才功名，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李絮的小动作。
无论李絮他们有没有搞鬼，这两边恐怕都是敌对关系，又怎么可能串供呢？
然而，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还没走出寺门多远，那小厮居然主动招认了！
“我、我确实是白家小厮，方才的事是因为，我家少爷想纳那女子为妾，她不愿意嫁，还言语羞辱我们少爷。所以我们心怀怨恨，才会一时糊涂，污蔑她对我们动了手！”
“哦？那你家少爷是谁？他现在何处？”
跟着上路的证人们都齐刷刷看向白宗柳这个嫌疑对象，后者也变了脸色，恶狠狠盯着小厮，仿佛恶鬼要吃人。
不料，那小厮却梗着脖子说:“小的不知，许是没等到小的回去，少爷已经带姑娘回家了。”
刘官差笑了，指着白宗柳又问:“这么说，此人不是你家少爷，也不是白家二少爷？”
那小厮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认得，没见过。”
秋月一脸震惊:“你，你胡说——”
白宗柳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个小厮是他爹给的，陪着他长大，十几年来忠诚可靠，他本以为他是他的人，没想到，一旦遇到事，他居然能果断抛弃自己这个主子，只为了保全白家、或者说老主子的颜面！
他很快回过神来，眼神冷厉如刀子般刮了秋月一下，后者顿时不敢作声
另一个小厮比秋月更震惊，反应过来后却不敢说半个字实话。
二少爷自己都不分辨，他又能怎么办呢？刚刚二少爷看秋月的眼神他瞧得一清二楚，现在，他只能配合把这出戏演下去。
郑官差兴致勃勃凑到一旁问他:“你的同伴已经说了，你呢？”
形势比人强，这小厮只能浑浑噩噩把同伴的说辞换个说法重新说一遍，还添加了点细节，大概就是，今天他家少爷带着姑娘来上香，路过竹林时遇到友人，先往后山的梅花林去了，留他们去找僧人讨要茶水炭炉等物，不想他们两个竟在竹林里意外遇袭，云云。
秋月见状，更觉毛骨悚然，看向李絮的眼神既惊恐又怨恨，宛若见了地狱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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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厮反驳，立马转头跟刘官差解释自己和魏渠上午的行踪，讲得头头是道，神色神态自若，听不出半点纰漏。
“……当时我们准备去找家人，不想突然看到黑烟升空，猜想是着了火，才去找了僧人帮忙，又重新折返到此帮忙救火。我们过来时正好路过那处拐角，听到有动静才转头看了眼，凑巧就看到地上像是躺着个人……”
魏渠帮腔道:“不错。舍妹心慈，以为有人在此为非作歹，想冲进去看个究竟，还是被我拉住不让她进去冒险。当时火势愈发猛烈，人手不足，也没法请运水袋的师父们帮忙。我们也怕火场有人受困，耽误时间反而害了人性命，又透过竹子间隙隐约看到里头的人并无生命危险，索性先去救火，而后来了这里第一时间就将人救出。”
李絮幽幽一叹:“今天可真是应了‘狗咬吕洞宾’那句话了。幸亏我当时没冲进去救人，不然，都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了。”
从火场过来的郑官差大步过来，小声对刘官差说:“老刘，这位是小魏秀才，你忘了？之前在孟大人跟前挂过号的……”
刘官差神色顿时多了丝恭敬，又听郑官差说:“小魏秀才真是少年英雄啊，这位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哈哈。今天要不是他们兄妹及时喊人送去水袋，恐怕就不是一死一伤，而是两起命案了！”
命案？
刘官差心中一动。
老郑惯来说话做事稳妥，若无把握，应该不会用这个词。这么说，今日起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两个老搭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没有再提火灾一事。
刘官差看向方才主动“招供”的小厮，不动声色地问:“你说小魏秀才和这位姑娘打晕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小的、小的亲眼看到了，还要什么证据？”
李絮扑哧一笑:“那我还说，我亲眼看到你自己把自己捆了呢，是不是大人也要信啊？我且问你，我一个弱女子，我表哥也是文弱书生，你们俩也算是人高马大，我们俩怎么就能轻轻松松把你们打晕？”
那小厮支吾了下，又说:“你们还有人帮忙，只是我没看清。”
李絮笑得更淡定了:“哦，可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不知又有什么仇怨，非要这样捉弄你们？表哥，你认识他们吗？”
魏渠很配合地摇摇头:“没见过。”
刘官差觉得，今天这趟外差真是越来越有趣，也越来越让人头疼了。
他虎着脸，冷冷扫秋月几人一眼:“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今天的火灾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秋月和另一个小厮终于开口否认，表示不知道什么火灾。
刘官差冷笑一声:“罢了，既然一个两个都不肯说实话，回去之后，你们几个就等着吃板子吧！”又转过脸跟郑官差说:“今天的火灾恐怕有些蹊跷，他们无端端被人绑了扔在此处，嫌疑最大，干脆先拿回衙门，让大人们亲自提审！等动了刑，由不得他们装哑巴！”
郑官差深以为然，又点了王氏等几个亲历火灾的人跟着回衙门作证，相关的僧人也喊了几个。刘官差点了冯婶和明空大师两个做代表，曹林母子自然也不能不去。
两人合力将这几只“大粽子”串到一起，还要给曹林弄辆板车，王氏索性挺身而出，表示自家牛车可以送曹林一程。
见两个官差动了真章，那小厮终于按捺不住，趁刘官差拉扯他们时靠近对方耳边许诺重金，要求行个方便。
刘官差哪里敢要，心里却是一动，故意露出垂涎之色，背过身暗暗跟小厮商量价码，又点出自己心知肚明白宗柳身份这个事实。
小厮心中愁苦，胡乱说了个数，又表示白家肯定不会亏待他，白老爷是守信之人，云云。
本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不料，刘官差立马变脸，当即怒目圆睁指着他破口大骂:“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贿赂老子！老子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却也是给朝廷办事的，怎么能为你这点蝇头小利折腰？你明知道孟大人公正廉明，还这样诱惑我，分明是要害我啊！老郑，回头你可得帮我在孟大人跟前作证，我绝对没有收钱办事的贼心啊！”郑官差哈哈一笑，应了。
刘官差也笑了，得意洋洋道:“你方才说你们白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最多，这句话我记下了。到时候上了公堂，你可别又支支吾吾说自己不记得主家是谁。走走走，回城去！”
那小厮得知被骗，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手上捆得死紧，怕就要跳起来打人了。
李絮耳力不错，听了个大概，隐约有了个猜测，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个主意。
她想了想，走过去对那小厮柔柔一笑:“原来你真的是白家的人啊！我就说嘛，我明明不认识你们，又没跟人结仇，你们怎么会无端端诬赖我呢。不过，你们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怕你家老爷震怒？听说，白家老爷最重名声，如果知道你们打着你家二少爷的旗号在外胡作非为，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呢。对了，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小厮一愣，顺着她视线看了冯婶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李絮又小声说:“听说你们家三少爷的亲事定下来了呢，还是个八字极合的好姻缘。那位就是你家未来三少奶奶的娘，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刚好又快过年了，家里下人遇上这种事，虽说牵连不到主子，恐怕也不大好听。你说是不是？”
“你们出事这么久，你主子都不来找你们，只怕早就回去了。唉，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做奴仆不容易，可你也得多为自己着想吧？”
见对方神色怔忡，似有了悟之意，李絮微微一笑走开了。
刘郑两位官差都是当了十几年捕快的老手，阅历丰富，心知肚明今天的事有鬼，还跟后宅阴私脱不了干系。
离开玉佛寺前，他们又抓紧时间找了几个僧人问话，足以印证李絮、魏渠对自己行踪的说辞。又有些忌惮魏渠的秀才功名，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李絮的小动作。
无论李絮他们有没有搞鬼，这两边恐怕都是敌对关系，又怎么可能串供呢？
然而，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还没走出寺门多远，那小厮居然主动招认了！
“我、我确实是白家小厮，方才的事是因为，我家少爷想纳那女子为妾，她不愿意嫁，还言语羞辱我们少爷。所以我们心怀怨恨，才会一时糊涂，污蔑她对我们动了手！”
“哦？那你家少爷是谁？他现在何处？”
跟着上路的证人们都齐刷刷看向白宗柳这个嫌疑对象，后者也变了脸色，恶狠狠盯着小厮，仿佛恶鬼要吃人。
不料，那小厮却梗着脖子说:“小的不知，许是没等到小的回去，少爷已经带姑娘回家了。”
刘官差笑了，指着白宗柳又问:“这么说，此人不是你家少爷，也不是白家二少爷？”
那小厮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认得，没见过。”
秋月一脸震惊:“你，你胡说——”
白宗柳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个小厮是他爹给的，陪着他长大，十几年来忠诚可靠，他本以为他是他的人，没想到，一旦遇到事，他居然能果断抛弃自己这个主子，只为了保全白家、或者说老主子的颜面！
他很快回过神来，眼神冷厉如刀子般刮了秋月一下，后者顿时不敢作声
另一个小厮比秋月更震惊，反应过来后却不敢说半个字实话。
二少爷自己都不分辨，他又能怎么办呢？刚刚二少爷看秋月的眼神他瞧得一清二楚，现在，他只能配合把这出戏演下去。
郑官差兴致勃勃凑到一旁问他:“你的同伴已经说了，你呢？”
形势比人强，这小厮只能浑浑噩噩把同伴的说辞换个说法重新说一遍，还添加了点细节，大概就是，今天他家少爷带着姑娘来上香，路过竹林时遇到友人，先往后山的梅花林去了，留他们去找僧人讨要茶水炭炉等物，不想他们两个竟在竹林里意外遇袭，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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