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意志不坚
汪莱登时眯了眯眼，还真是流年不利，这次考试他最看不顺眼的两人居然是一起的！
更让他不悦的是，这两人明明是男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
汪莱一直对自己在府学名列前茅的成绩、跟知府大人的亲戚关系引以为傲，但，私心里却因接近何姑娘每每不顺感到挫败，甚至因为自己的容貌不够英俊、身材不够高大而自卑。
因为，府学稳坐第二把交椅的竹正就生得比他俊秀，跟其他优等生相比，何思尧就格外喜欢跟竹正来往，连带着何姑娘对那姓竹的态度也亲近些许，委实让他嫉恨不已！
第三场考试，他本来看着“厨子”做题不顺，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不料，对方后来不知想通了哪个关卡，当场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提起笔刷刷刷，一连写了满满好几张纸，愣是逆流之上、成功赶超其他人。
最后誊抄答卷结束时，他视线范围内的其他考生还在埋头苦思或奋笔疾书！
而“厨子”恶习不改，自己答完卷子又开始煮这煮那，利用美食对其他考生进行嗅觉攻击，简直居心叵测！
一个比他好看、又疑似比他厉害的考生，跟一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他面子的俊朗考生凑到一起，简直是双倍暴击！
定睛看去，“厨子”身边除了那嘴贱的家伙还有个白净少年，这位倒是身着锦袍，用的料子恰是今秋江南出的上好锦缎，一看就知道家世不凡。
不过，只论姿容气度，跟前两人相比，这少年还是生嫩青涩了些。
饶是汪莱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直视这三人恰如芝兰玉树、气质斐然、轻轻松松就能将刻意维持着风度的自己等人甩开一条街的悲催事实。
事实上，贡院外来接人的不乏有年轻姑娘，也有专门在这里相看年轻有为俏郎君的。这会儿见着这两位美男子举人预备役出现，已经有人发出娇羞的惊呼声，眼神几乎粘在二人身上。要不是现场人太多，挤不过来，估计场面会更热情混乱。
因三人都没穿着嵩阳书院的院服行动，汪莱猜不出他们来路，还以为是跟楚维一样的从外地回乡应试的学子，只高看那身着锦袍的贺谚两眼，却对一身普通棉袍的梅远鹤视若无睹，甚至因为他们站在一处，进而以为楚维口中的梅兄其实是贺谚。
“肯定是这样。楚兄对我这般客气有礼，怎么会转头就讨好起落我面子的泥腿子考生来？一定是我看错了，梅兄该是这个年纪不大的锦袍少年才对。”
汪莱傲然昂头，吊稍眼斜斜乜魏渠二人一眼，脸上俨然刻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几个无形大字，再冲贺谚露出个矜持的笑:“楚兄，不知可否引荐一二？这位梅兄是？”
楚维看得分明，眼角微抽，愈发后悔方才没跟随小表弟跑路。
“这——”
梅远鹤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毫不客气地打断:“这里是菜市场还是你家花园子啊？赶紧让开，别堵着路！你自己不愿意走，别人还要回去睡觉呢！”
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这眉生大痣、眼神浮露的考生是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心里本就因路上行李箱被人暗中泼了污水、来府城临时买的成衣也屡出纰漏的倒霉事窝着一团火，这下更是火冒三丈。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考生顿时来了勇气，小声嘀咕着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累得要命，凭什么堵在这里看你高谈阔论？”
汪莱自觉丢脸，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饶是出身寒门，也不该这般粗俗无礼！我还没计较你方才出言蔑视其他同年的事，你倒好！就你这张狂样，来日若登不上桂榜可别怨天尤人——”
怼完梅远鹤，他又盯上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渠，冷笑道:“还有你！号间在西南角的考生肯定都知道，这几天一直有人故意在休息时间煮些气味大的吃食来动摇人心，指望着把对手都挤走，好让自己更轻易上榜！这个人就是他，我正好在他对面，把他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学子们面面相觑，有的人面露恍然:“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每天中午晚上都能闻到特别香的肉味，居然是同一个人干的！”
“圣人有云:‘君子远庖厨’，这位兄台所作所为似乎不符合君子之道！”
“啊啊啊，原来是他！昨天我答题时刚好灵感爆发，下笔如有神，结果突然闻到一股烤肉味，就走了那么一小会神，卷子就被我弄脏了！答满了四道题，又要重新誊抄一遍！气死我了！”
“难道那家伙真的是故意的？这也太阴险了吧？幸亏我在东北角，离得远没闻到。”
汪莱将这些议论收入耳中，得意一笑。
果然，在绝大部分人都不擅长自己动手开伙、只能啃馒头冲面茶饱腹的前提下，这么个把考棚当做自家厨房的家伙绝对招人恨。
他越反驳，大家还会越生气！不反驳就更好，权当默认。就算将来他能侥幸考中，这一科同年里多半人也会对他敬而远之！
不料，被他看做家世背景跟楚维不相上下的贺·梅兄·谚却先一步皱着眉头反驳:“你这人好生无礼！考场既然发下炭火，不禁止考生自带食物烹饪，为何不能这样做？”
想想又亮出手中大包袱，“你方才指责的在号间里做吃食的还有我！据我观察，这么做的考生不止我们两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逼着所有人跟你们一样吃冷馒头硬饼子吧？恕我直言，难道你这个要求不是在故意干扰那些本来有能力让自己在考棚里吃得更好、保持着良好身体状况应付考试的学子，削弱他们的竞争力么？”
汪莱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位“梅公子”还挺看重“厨子”，居然愿意挺身而出替对方辩解，他才不信那包袱里装着什么铁盒子呢。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做确实影响到了部分考生答题，刚刚不是有人说被毁了一张卷子……”
“可笑！你们意志不坚，闻到点肉香就心神不宁、没法冷静答题，难道不是该怪你们自己？就你们这资质，即便侥幸
考中了功名，今后怕是也难堪大任。一块肉的诱惑都顶不住，金银珠宝、美人权势的诱惑就更顶不住了。这不是妥妥的贪官苗子么？呵！”困倦不堪的梅远鹤见对方不让路，骂得更加不客气。
魏渠微微一笑:“梅兄所言有理，诸位兄台的提议我也收下了。明年会试，大家如果有缘再见，我会让家人帮忙准备些味道更清淡的食物，尽量减少对其他人的干扰。”
贺谚附和着点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燕窝粥就不错，清淡营养，还没味道。”
众考生:……这家伙好狂妄！
但是，这话也不乏好意头，明年再见，岂不是在委婉地祝愿在场的人都能顺利通过乡试么？
跟爱出风头、脸红脖子粗指责人的汪莱相比，这位素不相识、谈吐沉稳、态度落落大方的考生似乎更顺眼些。
旁观的小娘子们也这么觉得，随着外围人群逐渐散去减少，竟有胆大的红着脸跑过来让魏渠他们这个方向扔香囊、手帕等物。
“公子~不知公子可有成家？奴家云英未嫁，不求富贵盈门，只盼能得一心人~”
魏葵看得心有测测，不禁扭过头，跟露出同样表情的何思慧对了个眼神，两人了然一笑。
“你也有家人来考试吗？我是来接我大哥的。”眼见魏渠一时半会还出不来，等得无聊的小姑娘大着胆子搭讪。
何思慧面上镇定:“是啊，我是陪我弟弟一起过来接表兄回去的，不知怎的一直待在那儿不出来。”心里却暗自腹诽起拉着表兄不让走的汪莱来。
“哦哦，我大哥也在那边，就是方才差点被砸中额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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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不悦的是，这两人明明是男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
汪莱一直对自己在府学名列前茅的成绩、跟知府大人的亲戚关系引以为傲，但，私心里却因接近何姑娘每每不顺感到挫败，甚至因为自己的容貌不够英俊、身材不够高大而自卑。
因为，府学稳坐第二把交椅的竹正就生得比他俊秀，跟其他优等生相比，何思尧就格外喜欢跟竹正来往，连带着何姑娘对那姓竹的态度也亲近些许，委实让他嫉恨不已！
第三场考试，他本来看着“厨子”做题不顺，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不料，对方后来不知想通了哪个关卡，当场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提起笔刷刷刷，一连写了满满好几张纸，愣是逆流之上、成功赶超其他人。
最后誊抄答卷结束时，他视线范围内的其他考生还在埋头苦思或奋笔疾书！
而“厨子”恶习不改，自己答完卷子又开始煮这煮那，利用美食对其他考生进行嗅觉攻击，简直居心叵测！
一个比他好看、又疑似比他厉害的考生，跟一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他面子的俊朗考生凑到一起，简直是双倍暴击！
定睛看去，“厨子”身边除了那嘴贱的家伙还有个白净少年，这位倒是身着锦袍，用的料子恰是今秋江南出的上好锦缎，一看就知道家世不凡。
不过，只论姿容气度，跟前两人相比，这少年还是生嫩青涩了些。
饶是汪莱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直视这三人恰如芝兰玉树、气质斐然、轻轻松松就能将刻意维持着风度的自己等人甩开一条街的悲催事实。
事实上，贡院外来接人的不乏有年轻姑娘，也有专门在这里相看年轻有为俏郎君的。这会儿见着这两位美男子举人预备役出现，已经有人发出娇羞的惊呼声，眼神几乎粘在二人身上。要不是现场人太多，挤不过来，估计场面会更热情混乱。
因三人都没穿着嵩阳书院的院服行动，汪莱猜不出他们来路，还以为是跟楚维一样的从外地回乡应试的学子，只高看那身着锦袍的贺谚两眼，却对一身普通棉袍的梅远鹤视若无睹，甚至因为他们站在一处，进而以为楚维口中的梅兄其实是贺谚。
“肯定是这样。楚兄对我这般客气有礼，怎么会转头就讨好起落我面子的泥腿子考生来？一定是我看错了，梅兄该是这个年纪不大的锦袍少年才对。”
汪莱傲然昂头，吊稍眼斜斜乜魏渠二人一眼，脸上俨然刻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几个无形大字，再冲贺谚露出个矜持的笑:“楚兄，不知可否引荐一二？这位梅兄是？”
楚维看得分明，眼角微抽，愈发后悔方才没跟随小表弟跑路。
“这——”
梅远鹤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毫不客气地打断:“这里是菜市场还是你家花园子啊？赶紧让开，别堵着路！你自己不愿意走，别人还要回去睡觉呢！”
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这眉生大痣、眼神浮露的考生是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心里本就因路上行李箱被人暗中泼了污水、来府城临时买的成衣也屡出纰漏的倒霉事窝着一团火，这下更是火冒三丈。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考生顿时来了勇气，小声嘀咕着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累得要命，凭什么堵在这里看你高谈阔论？”
汪莱自觉丢脸，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饶是出身寒门，也不该这般粗俗无礼！我还没计较你方才出言蔑视其他同年的事，你倒好！就你这张狂样，来日若登不上桂榜可别怨天尤人——”
怼完梅远鹤，他又盯上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渠，冷笑道:“还有你！号间在西南角的考生肯定都知道，这几天一直有人故意在休息时间煮些气味大的吃食来动摇人心，指望着把对手都挤走，好让自己更轻易上榜！这个人就是他，我正好在他对面，把他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学子们面面相觑，有的人面露恍然:“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每天中午晚上都能闻到特别香的肉味，居然是同一个人干的！”
“圣人有云:‘君子远庖厨’，这位兄台所作所为似乎不符合君子之道！”
“啊啊啊，原来是他！昨天我答题时刚好灵感爆发，下笔如有神，结果突然闻到一股烤肉味，就走了那么一小会神，卷子就被我弄脏了！答满了四道题，又要重新誊抄一遍！气死我了！”
“难道那家伙真的是故意的？这也太阴险了吧？幸亏我在东北角，离得远没闻到。”
汪莱将这些议论收入耳中，得意一笑。
果然，在绝大部分人都不擅长自己动手开伙、只能啃馒头冲面茶饱腹的前提下，这么个把考棚当做自家厨房的家伙绝对招人恨。
他越反驳，大家还会越生气！不反驳就更好，权当默认。就算将来他能侥幸考中，这一科同年里多半人也会对他敬而远之！
不料，被他看做家世背景跟楚维不相上下的贺·梅兄·谚却先一步皱着眉头反驳:“你这人好生无礼！考场既然发下炭火，不禁止考生自带食物烹饪，为何不能这样做？”
想想又亮出手中大包袱，“你方才指责的在号间里做吃食的还有我！据我观察，这么做的考生不止我们两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逼着所有人跟你们一样吃冷馒头硬饼子吧？恕我直言，难道你这个要求不是在故意干扰那些本来有能力让自己在考棚里吃得更好、保持着良好身体状况应付考试的学子，削弱他们的竞争力么？”
汪莱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位“梅公子”还挺看重“厨子”，居然愿意挺身而出替对方辩解，他才不信那包袱里装着什么铁盒子呢。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做确实影响到了部分考生答题，刚刚不是有人说被毁了一张卷子……”
“可笑！你们意志不坚，闻到点肉香就心神不宁、没法冷静答题，难道不是该怪你们自己？就你们这资质，即便侥幸
考中了功名，今后怕是也难堪大任。一块肉的诱惑都顶不住，金银珠宝、美人权势的诱惑就更顶不住了。这不是妥妥的贪官苗子么？呵！”困倦不堪的梅远鹤见对方不让路，骂得更加不客气。
魏渠微微一笑:“梅兄所言有理，诸位兄台的提议我也收下了。明年会试，大家如果有缘再见，我会让家人帮忙准备些味道更清淡的食物，尽量减少对其他人的干扰。”
贺谚附和着点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燕窝粥就不错，清淡营养，还没味道。”
众考生:……这家伙好狂妄！
但是，这话也不乏好意头，明年再见，岂不是在委婉地祝愿在场的人都能顺利通过乡试么？
跟爱出风头、脸红脖子粗指责人的汪莱相比，这位素不相识、谈吐沉稳、态度落落大方的考生似乎更顺眼些。
旁观的小娘子们也这么觉得，随着外围人群逐渐散去减少，竟有胆大的红着脸跑过来让魏渠他们这个方向扔香囊、手帕等物。
“公子~不知公子可有成家？奴家云英未嫁，不求富贵盈门，只盼能得一心人~”
魏葵看得心有测测，不禁扭过头，跟露出同样表情的何思慧对了个眼神，两人了然一笑。
“你也有家人来考试吗？我是来接我大哥的。”眼见魏渠一时半会还出不来，等得无聊的小姑娘大着胆子搭讪。
何思慧面上镇定:“是啊，我是陪我弟弟一起过来接表兄回去的，不知怎的一直待在那儿不出来。”心里却暗自腹诽起拉着表兄不让走的汪莱来。
“哦哦，我大哥也在那边，就是方才差点被砸中额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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