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算计落空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今日的草沟村更是热闹非凡。
冯婶和自己的老伙伴抄着手走向村东头，脸上满是羡慕嫉妒，迎面就碰上几个女人唠嗑着过来，眼看着也是往同个方向去。
“嘿，老魏家还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居然出了个举人老爷！咱村祖祖辈辈可都没出过这样的能人呢，难得来了个文曲星下凡，咋就偏投生到他们家呢？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想想就脸上有光啊！”
“啧啧，你是想说那文曲星咋个不投生到你的肚皮里吧？想得倒挺美！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就你家男人那样儿，文曲星投生到你家也是打铁疙瘩的命啊！”
铁匠家的女人红着脸辩解:“瞎说！要是我这肚皮争气，能生个有读书天分的崽子出来，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叻，哪个会让他做啥子铁匠？那不是让关二爷耍大刀打蚊子么？”
“咱们这样的出身，子孙后代也就只能靠读书出头了，回头家去得好好鞭笞家里那些混小子。人家读书，他也读，怎么就没学到人家半分？”
“要我说，光骂家里小子没用。还就得跟那老魏家似的……你们想想，老魏头供完儿子，儿子媳妇再供孙子，再苦再难都没放松过，人家不也坚持了这么多年才有成效？”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到这里不免要讨论一番王氏其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彼此家里什么情况谁还不知道谁呢？
魏老头就是个普普通通老百姓，跟她们爹、公公一样的人，没有半点出奇之处。唯独生了魏广仁这么个有点才气的大儿子，可惜只考中了秀才，就摔断腿成了瘸子，没法再下场。
魏渠倒是从小显露出极高的读书天分，可老魏家穷啊，家底本来就薄，又有偏心眼的魏老太和好吃懒做爱占便宜的魏广德在，分家后更是过得苦哈哈，读书更是个费钱的事，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是支出。
魏广仁虽然是个秀才，拥有见官不跪的特权，可那也不能当饭吃啊。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教书收点微薄束脩其他活都干不了，连家里的地都是媳妇王氏咬着牙耕种下来的。
也就最近几年他家二小子虎子大了些，才能帮王氏分担点压力。没办法，大儿子跟他爹一样，读书天分跟体力成反比，压根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在这之前那些年，王氏一个女人几乎把男人的活都干了，家里家外一把抓，当之无愧的是整个家的顶梁柱。
反正，如果换了别个女人，八成做不到她这样，说不定早就卷包袱跑了改嫁，或是干脆逼着丈夫儿子放弃读书，去学其他能挣钱的手艺。
要是这样，也就没有今天的魏举人了。
女人们大多对王氏既羡慕又敬佩，这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可不是空喊几句口号就能行的。心里哪怕有觉得王氏只是踩了狗屎运的，这种时候也不敢吱声，怕得罪举人公他娘啊。
于是，冯婶一行人就听了一耳朵对王氏的歌功颂德话，心里直冒酸水。
冯婶的家境在村里本来是一等一的，没少被村里人吹捧，然而，这一年多以来，她那点优越感越来越薄弱，只因原本穷嗖嗖的魏家突然翻身发达了。
更糟心的是去年自家春花差点成了的那桩亲事，后来才知道是个大坑，还是自家巴巴地替李絮踩进去的！
新仇旧恨之下，冯婶嫉妒得要命，却也碍于形势，不敢明目张胆说对方坏话，只能暗戳戳地上眼药，凑过去搭话。
“唉，只可惜老魏家如今飞黄腾达了，也看不上那点子束脩了。咱们想把孩子送过去沾沾光，聆听一番教诲都没法子。这乡里乡亲的，要是能得他拉拔一二，将来咱们家孩子出息了，也肯定忘不了他们不是？我听说，他们那家食店最近又请了人，魏秀才如今清闲着呢~”
众人一听，都有些心动。魏广仁关了学塾的缘故大家都知道，还不是因为他家在城里开了食店。一来店里缺人手，全家人索性一块搬过去了。二来则是，食店来钱快，完全没必要为了那点束脩让魏广仁一个人孤零零在村里过日子。
既然不缺人手了，那，学塾是不是可以考虑重新开开？
至于学塾地点的问题，他们可以迁就对方啊。不必设在草沟村，魏家不是在城里新买了大宅子吗，干脆就把孩子送到他们家读书呗，多好啊，还能给魏秀才打发下时间。
见自己三言两语就让众人议论转向，冯婶心里暗自得意。
“一群蠢货，想的倒是挺美！人家都是举人爹了，家里又不缺钱，还会搭理你们，给一群小兔崽子教书？”她之所以抛出这个话饵，纯粹只是
等着她们被魏家拒绝，然后再顺势跳出来指桑骂槐挤兑魏家得势就忘本罢了。
一刻钟后，众人齐聚在魏家小院，铁匠娘子期期艾艾将此事提出，魏家人皆是一愣。
冯婶见状，心中暗喜，正要按计划行动。
不料，魏广仁看了眼王氏，两人相视一笑，竟转过头应下了！
“学塾的事，我正有此意——”
事实上，随着食店生意逐渐稳定，又招了个新员工后，店里基本上用不上魏广仁。账房的差事有老房头，其他人受过简单训练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加减计算，收银算账问题不大。他这个行动不便、手上没多少力气的老书生，很多时候只能做个吉祥物。
虽然早就没了出人头地的心气，但，他的天性就跟经商格格不入。一闲下来，就琢磨着在城里再开个私塾，专门给幼儿启蒙，年后就开动。
正好现在的新宅子地方够大，平时几个大孩子都不在家，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和魏葵、魏鲤。前边魏鲤一个人也用不着那么大的地方，干脆划一块地方用来教书，魏鲤还能跟着上课，省得天天往食店里跑，好好的读书苗子可别歪到了商贾一道上。
李絮很支持舅父的理想，反正现在不缺人手了，与其硬逼他在家享清福，或是跟数字打交道，那还不如让他干回教书的老本行呢。
过去在村里教书是没赚到多少钱，但今时不同往日啦！
他可是举人的爹，也是魏渠的启蒙先生，这金字招牌往外一打，外头的人不知道魏渠的天赋才是关键，肯定都会奔着这个名声来，束脩翻个几倍都不在话下！
当老师多好啊，教的都是自己熟悉到烂透的基础知识，每天就上半天课，学生们都得毕恭毕敬，不听话就打手板，剩下半天可以自己看看书什么的，清闲又体面。
本来王氏还觉得这样太劳心劳力，怕魏广仁太辛苦，也怕他收不到学生心里难受，后来魏渠中举后她就松了口，回头再被李絮一劝就点了头。
得知魏广仁早有打算，连上课的教室都规划好了，铁匠娘子等人惊喜不已，连束脩都没问就果断表态，要给自家孩子留一个位置，其他人也跟着踊跃报名。
这会儿天色将午，魏广仁早就带着魏渠等人去了后山和祠堂祭拜完祖先，如今正是要请村里人吃席的环节，自家院子和外头的过道都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八月底，魏渠中举的消息传回来时，村里就已经热闹了一番，魏广仁夫妇出面主持了一回，今天不过是旧日重现，按部就班，稳当得很。
本来大家伙就是来给举人公庆贺的，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追捧，听了魏广仁要重办学塾的好消息，更加激动，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眼见身边的人全都成了“马屁精”，连平日跟自己玩得好的老姐妹都舔着脸凑到王氏身边，求她给自己孙子留个名额，冯婶懊悔得想吐血。
早知如此，她就不主动提这茬了！
这事自己说出来和被人问出来却是不同，如今她算是给魏家递了梯子，纯属上赶着成全人家的美名！
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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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婶和自己的老伙伴抄着手走向村东头，脸上满是羡慕嫉妒，迎面就碰上几个女人唠嗑着过来，眼看着也是往同个方向去。
“嘿，老魏家还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居然出了个举人老爷！咱村祖祖辈辈可都没出过这样的能人呢，难得来了个文曲星下凡，咋就偏投生到他们家呢？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想想就脸上有光啊！”
“啧啧，你是想说那文曲星咋个不投生到你的肚皮里吧？想得倒挺美！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就你家男人那样儿，文曲星投生到你家也是打铁疙瘩的命啊！”
铁匠家的女人红着脸辩解:“瞎说！要是我这肚皮争气，能生个有读书天分的崽子出来，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叻，哪个会让他做啥子铁匠？那不是让关二爷耍大刀打蚊子么？”
“咱们这样的出身，子孙后代也就只能靠读书出头了，回头家去得好好鞭笞家里那些混小子。人家读书，他也读，怎么就没学到人家半分？”
“要我说，光骂家里小子没用。还就得跟那老魏家似的……你们想想，老魏头供完儿子，儿子媳妇再供孙子，再苦再难都没放松过，人家不也坚持了这么多年才有成效？”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到这里不免要讨论一番王氏其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彼此家里什么情况谁还不知道谁呢？
魏老头就是个普普通通老百姓，跟她们爹、公公一样的人，没有半点出奇之处。唯独生了魏广仁这么个有点才气的大儿子，可惜只考中了秀才，就摔断腿成了瘸子，没法再下场。
魏渠倒是从小显露出极高的读书天分，可老魏家穷啊，家底本来就薄，又有偏心眼的魏老太和好吃懒做爱占便宜的魏广德在，分家后更是过得苦哈哈，读书更是个费钱的事，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是支出。
魏广仁虽然是个秀才，拥有见官不跪的特权，可那也不能当饭吃啊。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教书收点微薄束脩其他活都干不了，连家里的地都是媳妇王氏咬着牙耕种下来的。
也就最近几年他家二小子虎子大了些，才能帮王氏分担点压力。没办法，大儿子跟他爹一样，读书天分跟体力成反比，压根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在这之前那些年，王氏一个女人几乎把男人的活都干了，家里家外一把抓，当之无愧的是整个家的顶梁柱。
反正，如果换了别个女人，八成做不到她这样，说不定早就卷包袱跑了改嫁，或是干脆逼着丈夫儿子放弃读书，去学其他能挣钱的手艺。
要是这样，也就没有今天的魏举人了。
女人们大多对王氏既羡慕又敬佩，这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可不是空喊几句口号就能行的。心里哪怕有觉得王氏只是踩了狗屎运的，这种时候也不敢吱声，怕得罪举人公他娘啊。
于是，冯婶一行人就听了一耳朵对王氏的歌功颂德话，心里直冒酸水。
冯婶的家境在村里本来是一等一的，没少被村里人吹捧，然而，这一年多以来，她那点优越感越来越薄弱，只因原本穷嗖嗖的魏家突然翻身发达了。
更糟心的是去年自家春花差点成了的那桩亲事，后来才知道是个大坑，还是自家巴巴地替李絮踩进去的！
新仇旧恨之下，冯婶嫉妒得要命，却也碍于形势，不敢明目张胆说对方坏话，只能暗戳戳地上眼药，凑过去搭话。
“唉，只可惜老魏家如今飞黄腾达了，也看不上那点子束脩了。咱们想把孩子送过去沾沾光，聆听一番教诲都没法子。这乡里乡亲的，要是能得他拉拔一二，将来咱们家孩子出息了，也肯定忘不了他们不是？我听说，他们那家食店最近又请了人，魏秀才如今清闲着呢~”
众人一听，都有些心动。魏广仁关了学塾的缘故大家都知道，还不是因为他家在城里开了食店。一来店里缺人手，全家人索性一块搬过去了。二来则是，食店来钱快，完全没必要为了那点束脩让魏广仁一个人孤零零在村里过日子。
既然不缺人手了，那，学塾是不是可以考虑重新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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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魏广仁看了眼王氏，两人相视一笑，竟转过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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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在村里教书是没赚到多少钱，但今时不同往日啦！
他可是举人的爹，也是魏渠的启蒙先生，这金字招牌往外一打，外头的人不知道魏渠的天赋才是关键，肯定都会奔着这个名声来，束脩翻个几倍都不在话下！
当老师多好啊，教的都是自己熟悉到烂透的基础知识，每天就上半天课，学生们都得毕恭毕敬，不听话就打手板，剩下半天可以自己看看书什么的，清闲又体面。
本来王氏还觉得这样太劳心劳力，怕魏广仁太辛苦，也怕他收不到学生心里难受，后来魏渠中举后她就松了口，回头再被李絮一劝就点了头。
得知魏广仁早有打算，连上课的教室都规划好了，铁匠娘子等人惊喜不已，连束脩都没问就果断表态，要给自家孩子留一个位置，其他人也跟着踊跃报名。
这会儿天色将午，魏广仁早就带着魏渠等人去了后山和祠堂祭拜完祖先，如今正是要请村里人吃席的环节，自家院子和外头的过道都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八月底，魏渠中举的消息传回来时，村里就已经热闹了一番，魏广仁夫妇出面主持了一回，今天不过是旧日重现，按部就班，稳当得很。
本来大家伙就是来给举人公庆贺的，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追捧，听了魏广仁要重办学塾的好消息，更加激动，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眼见身边的人全都成了“马屁精”，连平日跟自己玩得好的老姐妹都舔着脸凑到王氏身边，求她给自己孙子留个名额，冯婶懊悔得想吐血。
早知如此，她就不主动提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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